胡仔與《苕溪漁隱叢話》
耿培炳 黃來生
胡仔(1110—1170),字元任,績溪人。胡舜陟次子,以蔭授迪功郎、兩浙轉運司干辦公事,官至奉議郎,知常州晉陵縣。紹興六年(1136),父親在廣西任上時,他隨父去了廣西。被授為廣西經略安撫司書寫機宜文字,轉文林郎、承直郎,就差廣西提刑司干辦公事,前后達7年之久。父子倆為官清正,所至皆有政績。他們所處的時代,正是金兵南侵,南宋統治者茍安江南一隅的時代,胡氏父子具有愛國熱忱,積極支持岳飛收復中原的抗金活動。紹興十二年(1142)秦檜以莫須有的罪名害死岳飛,胡舜陟義憤填膺,仗義執言,上書高宗,為岳飛辨誣,胡舜陟因此被秦檜借故下獄致死。胡仔既痛奸佞之當道,又悲父親之冤死,憤然辭去當時任職的晉陵縣令,歸隱于浙江湖州的苕溪。胡仔選擇苕溪定居,恐與他偏愛蘇東坡有關。蘇東坡知湖州時,多次到過苕溪,有“去曷來震都如夢,只有苕溪可倚樓”、“山一帶,水一派,流水白云長自在”之詩句。
胡仔遠離塵世,“日以漁釣自適”,自號苕溪漁隱。臨河筑屋數間,浸淫于歷代詩詞名家的作品,留心吟詠,悉心研究、分析,考論古詩人所作,樂此不疲。他日以繼夜,“終月明窗凈幾,日披手抄。”默默無聞二十載,寫下了《苕溪漁隱叢話》前集60卷。他雖自號“苕溪漁隱”,卻一直未忘記自己的家鄉。他說:“績溪乃余桑梓之地”。他在《〈苕溪水閣詩〉并序》中記下了這種濃濃的思鄉之情。詩云:“三間小屋賈耘老,一首佳詞沈會宗,無限當時好風月。如今總屬績溪翁。”叢話中提及湘中浯溪的石岸時,他不無自豪地說:“吾鄉乳溪有石崖,亦光能鑒物,與浯溪石崖正相類,人因呼為石照。”紹興三十二年,他被重新起用,任福建轉運用司干辦公事,不知什么原因,他只干了3年,又歸隱苕溪,繼續他的《苕溪漁隱叢話》寫作。直到乾道三年(1167),完成了后集四十卷,前后集合起來正好為100卷50余萬言。
《苕溪漁隱叢話》是一部詩論著作,為北宋詩話總集,是以阮閱《詩話總龜》為基礎而作。它采擷各家詩話之長,搜集大量自國風、漢、魏、六朝以至南渡之初,近百位詩家名作的內容、藝術技巧、格律、掌故等歷史資料,匯集成一部簡明而形象的詩歌發展史。胡仔論詩,以李、杜、蘇、黃為詩之集大成者,多所品藻,而“以子美之詩為宗”,謂學詩當“師少陵而友江西”。它重視大家,尤其是北宋四大家;推尊蘇黃等元祐詩人;重視創作的時代氛圍以及前代作家如杜甫等對宋詩的巨大影響。《叢話》在詩史觀上“宗唐祧宋”,既肯定宋詩的歷史地位,又對其創作得失有清醒的認識和正確的判斷。《叢話》突破前人以“品”分類的體例。以“大家、名家”為綱編纂、既能真實地反映詩歌發展的實際情況,也能給詩人以準確的歷史定位。同時,胡仔還闡述了自己對詩歌創作的真知灼見,以為詩必“自出胸臆”,“思新語奇”,方得其妙;“循習陳言”,“規摹舊作”,則不足道。詩又貴含蓄,“托物以寓言”,“意在言外”,不可“一覽而意盡”。抒情、寫景、狀物,皆應“當于理”,并須“簡而妙”,“古今詩人以詩名世者,或只一句,或只一聯,或只一篇”,即播傳后世,故佳句、名篇不在言多。該書還論及詩格、句法、聲律與鑒賞,詩人修養等。
《苕溪漁隱叢話》是我國歷史上一部很有影響的詩話集,《四庫提要》認為它和阮閱的《詩話總龜》二書相輔相行,“北宋前的詩話,大抵略備矣。”當代詩學大家錢仲聯先生說:“今人所編的宋代詩話輯逸本,其許多材料很多取自胡仔書中。”譚正壁先生主編《中國文學家大辭典》評“叢話”:“去取謹嚴,為詩話中杰作。”
除了《苕溪漁隱叢話》,胡仔另著有《孔子編年》5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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