績溪縣令蘇轍

曹 虹

蘇轍（1039－1112），字子由，四川眉山人。19歲時與兄蘇軾同登高第，文章譽滿神州。熙寧年間，因與王安石、呂惠卿等人“議事多悟”，請求外放，歷任州郡屬吏。哲宗元祐初年，朝廷起用舊黨，蘇轍回朝，官至尚書右丞、門下侍郎。待高太后死，哲宗新政，新黨復起，轍以罪見逐南荒，直至海濱。徽宗時召還，退居穎川（今河南省許昌市），杜門不出，以著述為事，自號“穎濱遺老”。因曾官中奉大夫護軍欒城縣，故自編其集《欒城集》。

神宗元豐二年（1079），兄蘇軾因作詩嘲諷新政，被御史彈劾，逮捕入獄。此時，為救長兄，蘇轍上書，乞以官贖兄之罪，乃“從坐謫監筠州（今江西高安縣）鹽酒稅，五年不得調。”在此困境中，詩人度日如年，突然他接到移官績溪縣令的文書，沉悶心情頓時開朗起來。人還沒有動身，神思已飛向那新的征程，連想績溪“山栗似拳應自飽，蜂糖如土不須慳”，不禁欣欣然。時值冬末，雨雪連綿，他一路兼程，夜泊彭澤湖，過蕪湖，入宛溪，仰高齋，特別是高仰同鄉詩仙李白之風，在宣城逗留數日，“仰攀疊嶂高，俯閱雙溪美。”“樓臺百年舊，花竹一番新。”

當蘇轍趕到任上時，已是“門前五柳正搖春”的三月了。蘇轍到縣“視事三日”，就興致勃勃地率同官，“出城南，謁二祠，游石照”（石照山，有“峭石壁立，方廣二丈，光可鑒物”），作“四小詩”記游。“云開石照正新磨，鳥度猿攀野老過。”由于績溪山城晝夜氣溫反差很大，待到夏秋之交，蘇轍竟外地患了一場惡性瘧疾，“一病五十日”。親友聞訊，極為關注，黃庭堅作詩數首以示懸念。經過精心治療，蘇轍終于康復。然而，就在還處于調養時期，蘇轍又要解職回朝。詩人對江南腹地的山山水水還沒有飽覽，于是，抓緊養息機會，游息于縣中勝境。離開績溪臨行前，蘇轍深情地寫道：“來時稻葉針縫細，去日黃花黍粒粗。久病終慚多敝政，豐年猶喜慰耕夫。”“百家小邑萬重山，慚愧斯民愛長官。粳稻如云梨棗熟，暫留聊復為加餐。”

蘇轍在績溪，有一段體恤民情的佳話。元豐八年春，朝廷令各州縣征戰馬，江東諸郡素不養馬，只得加大賦稅，以代購戰馬。別處縣令捧“圣旨”吆三喝四，強行征收，唯蘇轍在征集戰馬的公文批上了八個大字：“事忌太遽，徐為之備。”他的消極拖延，使績溪百姓熬過風頭，加大賦稅終于不了了之。

雖然蘇轍在績溪為政僅一年，但不僅在其任上得到百姓擁戴，多少年后，績溪人民還深切地懷念著這位才高八斗的蜀國才子。“此公宰縣，邑人之幸也。”（《績溪縣志》）蘇軾在其弟執耳績溪之時，特地從黃州（其時，蘇軾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）專程趕來看望，弟弟出衙迎到堤邊橋頭，后人便把該堤名為“蘇公堤”，把那座橋名為“來蘇橋”，且一直沿叫至今。在蘇轍逝世19年時，績溪人民在其署內建造了“景蘇樓”，又在翠眉亭舊址建起了蘇公祠，刻蘇轍像和詩文于碑石之上。后人有詩贊曰：“小蘇遺翰墨，千古一山川。”